【论尽游戏界】狎弄崇高
有一“游戏人”问我什么是好游戏,善解人意的我,假装低徊思索,指着手机荧幕说,嗱!这就是好游戏啦,插图漂亮,下载量高,留存极好,题材贴合潮流,玩法又新颖趣致。你说,是吗?听到我这样说,你莞尔,和这游戏人一样,说,是是,这个最近挺热的。
明人李卓吾说,以假言与假人言,则假人喜,以假事与假人道,则假人喜。我喜欢这句话,因此常常吹水。但他又说,写文章需有童心,才可绝假纯真。唉呀,这我就不敢保证啦,所以,下面写的,有识之士不要相信。
我玩一款游戏,常关注它的叙述。从一开始的玩法指引,到背景的陈述,至剧情的描写,战斗的表现,及至细微处的铺设,都至关重要。但一般讲叙述,焦点通常会被设在游戏的文本上。好的文本,会透过上述一些游戏基本框架,一步步向你渗透,将解开此文本秘密的钥匙碎片,安放在你一轮接一轮的想象中。当你成功破解后,还会为你带来一阵高潮的快感,那就是崇高。
崇高是美学的一堂,你以为你只能在那些抗日神话中体味崇高?错啦,一款精致的游戏,也会带来崇高。《合金装备3》中,Snake(Big Boss)知道真相后,在草丛中,和The Boss对决,那充满决定性感觉的视角,和飘飞的花瓣,带来了崇高。《最后生还者》中,乔尔罹丧女之痛30年,在最后关头,将这种爱灌输在艾莉身上,抱着她逃跑,如同30年前他抱着女儿逃跑,这种震撼的对比,即是崇高。在《风之旅人》中,你孑然独对风沙,在拐弯处的一块石头后面,他站在那里,你们俩的身体微微发光,示意可挽手同行,这时,将你们的身影拉长的那一抹,带来柔光之余,还带来崇高。
你要相信,你和那些高雅的艺术家一样,都爱崇高,只不过你被一些底流贱货遮蔽了双眼。就像,如果你是一个妓女,每夜接客,这晚来的那一位,生着武松般的炯然大眼,胸口像片黑森林,毳毛丛生,他张开你的双脚,还未问你准备好没有,便像只野狗一样,肆意乱推乱撞。这是趣致的“叙述”吗?这也是崇高吗?不。回到家,你躺在广州沙面的廛居,仍会有这样的幻想:窗边冒起一线烟火,一轮月在尘俗上发光,你伤风卧床。他踩单车来,送你一碗亲自煲的温热的白粥,一羹羹送入你的樱桃细嘴。入夜后,你躺在他好望角似的臂弯里。这时,你用你的右手,从他的胸肌所在,往下潜行,掠过一叠山峦般起伏的腹肌,经过一遍繁茂的树林,到达一束“崇高”处,然后,双双眠入徐志摩的诗境里。你知道的,这样经过一层层的“叙述”后,才能找到真正的崇高。